参赛,还是不参赛?这是个问题。
对于中国内地职业高尔夫球手来说,这个问题以前似乎不是问题,因为可供选择的赛事本身就不多。随着中国高尔夫运动的发展,当中国选手得到前所未 有的集体出国参赛机会的时候,当中国选手面临丰厚奖金诱惑的时候,这个问题便成了难题。同时,中国选手对赛事的期待和愿望,和赛事主办方的目标之间也出现 了一定的偏差。而这一切,几乎都离不开一个钱字。 南都记者 顾晨白
现状:
挣钱艰难
越参赛越亏本
部分亚巡赛变身同一亚洲巡回赛,中巡赛“脱胎换骨”为中国职业锦标赛,这是去年以来和中国内地职业球手息息相关的两件大事。所以,这也成为参加职业锦标赛河南郑州站的选手绕不开的话题。
同一亚洲的出现,改变了以往只有个别高水平球手才有资格出国参赛的局面。由于中韩澳三国互相开放,大批中国内地选手获得“走出去”的资格。对于 这项以“互惠”为宗旨的新赛事,不少球员给予了肯定。在新生代球手苏东看来,同一亚洲是个“特别好”的比赛,“同一亚洲有现场直播,奖金高,球员水平比较 接近,这对球员的宣传和收入来说都是有利的。加上各国选手同场打球,可以互相交流。”
同样有过同一亚洲参赛经历的广东球手古翠林表示,越高等级的比赛对球员帮助越大,“以前打中巡赛我很难晋级,打了同一亚洲后,再来参加锦标赛就觉得没那么大压力,今年的锦标赛我都晋级了。”
然而,同一亚洲一旦移师海外就对中国选手失去了吸引力。今年的两站韩国赛事,分别出现了个位数选手参赛和无人参赛的尴尬局面。
“这是区域的问题,在中国参加一场职业赛,最多花费4000元人民币左右,而去国外费用很高,在国内要花5000元人民币的话,在国外就得花 5000美元。如果没有赞助商而只靠挣奖金,那选手需要打到很高的名次才能赚回5000美元。假如无利可图的话,大家就会多考虑一下了。”苏东道出了其中 原因。
古翠林表示,选手会考虑费用问题和签证问题,加上语言不通,出去以后很多事情没法自己解决,“不是选手不想出去,而是考虑到各种因素后被迫放弃。”
一位老将坦言,“为什么都不想出去呢,因为打不起,去了赚不到钱,那干嘛要去?打得好的选手也不想去,因为去了也不一定能晋级。这个锦标赛也一 样,选手从外地飞过来,如果天天亏本,那谁还愿意打,还不如回家教球。可能教一周能赚一万块,参赛的话可能得倒贴一万块,这一来就是两万块钱的事了。中国 选手现在基本上都是半死不活的,都是靠这个老板支持一下那个老板支持一下。”
一位球手跟南都记者算了一笔账,“国外的同一亚洲赛事我去过8站,一共花了十一二万左右,但我没有赚过奖金,这笔开销只能通过当教练补回来。打 球8年,我一共花了120万左右,但挣的奖金还不到80万。我们在外面打比赛,平均一天花费1000元,出国就花得更多。如果我只是靠赚奖金,是根本没法 生存的。国内有九成选手都是我这样的情况,只有排名前5名的才好一点。所以,大家都很累,连梁文冲都很累。”这位球手抱怨道:“我们的赛事运作不是很好, 很多球手用的都不是新标的球杆,自己又舍不得买,所以我们去同一亚洲的比赛也无法适应。听说泰国的做法是,某个球具品牌要进入泰国市场,就得交一笔钱和提 供一批球杆供泰国的职业选手使用,为什么中国的赛事运作公司和协会没人去管这些事?国内只有两三个球员能享受赞助,而我们没人管,没人为我们争取利益。国 内没有球场可以让职业选手免费练球,连免果岭费的都很少。所以我现在是‘兼职职业’,除了参赛还要去教球挣钱。要提高出国参赛的积极性,首先得让选手有 钱。”
古翠林表示,他还是会继续参加同一亚洲的海外赛事,“我刚报名韩国公开赛,因为那是个机会。”圣安德鲁斯签约球手袁浩说,接下来的国外赛事他还 是会去,“就是希望锻炼一下自己,我的签约球会能报销一部分钱,所以还能承受出国的费用。”去年才转职业的小将欧致均说:“能去的我都想去,就当交学费去 买经验。”那位打了8站一直和奖金无缘的球手表示“亏本也会继续打”,“我还亏得起,但很多人亏不起,又不好意思说,所以你问到他们,他们肯定个个说还想 去参赛。”
解决方案:
增加国内赛事
让球手富起来
如何解决想参赛和怕亏本的矛盾?苏东认为,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中国增加赛事。“同一亚洲的三个国家中,中国的商机是最大的。国外球员愿意来中国参 赛,他们觉得参赛便宜,球场又好,所以在中国增加比赛是最现实的。因为赛事在本土,自然会有很多中国选手参加。澳大利亚的税率非常高,就算打进前10名也 没多少奖金可以拿到手。韩国的球场都是山地,他们又比较照顾自己的球员。所以,多在中国设站,一不影响外国球员参赛,二来保证了中国球手参赛。当然,如果 大家收入高了,每个球员一年能挣几十万上百万,那他们肯定愿意出去比赛。但是,中国的平台超前了,而选手的水平跟不上。”
“首先要保证国内的比赛够多,奖金够多,能保证职业选手的生活费,这样他们才会考虑出去打比赛,”古翠林说,“两年前我就是这样的情况,毕竟国 内比赛容易打,我赚到奖金后,再花钱去考亚巡和出国参赛,我相信很多人也是这样想的,首先要解决收入问题,才有资本去打比赛。”
有球手指出,“我们现在都是私人赞助,友情赞助,而不是像国外那样打到前多少名就能获得赞助。如果我们的协会去要求赞助商,你想进入中国市场的 话必须要赞助中国排名前30名的球员,那我们选手就会有积极性,就会拼命想打进前30名,因为打好了就有赞助。现在所谓的赞助商让我们很受气,说是提供赞 助,一年下来也就是给你一套杆用用。”
中国选手的愿望:
赛事奖金高水平低
职业锦标赛的承办方——— 东铭体育董事长黄韦翰向记者透露,锦标赛目前只有个别外国选手参赛,希望从明年开始开放,“我们打算明年让外国选手来打资格赛,这样可以提高我们比赛的品 质。至于比赛场次,我们规划每年增长20%,赞助多的话,希望是每个月一场到两场。”据悉,锦标赛明年打算扩大到150人比赛,其中1/3为外国选手。
对于赛事的开放,选手们有不同的看法。古翠林认为,开放可以提高国内选手的水平,但也不要过度开放。外国选手多了,中国选手肯定越来越难打。 “选手希望多一点自己的比赛,目前在国内举行的赛事一共只有20场左右,而且也不可能全部参加,这对职业选手来说是远远不够的。我现在平均下来也就是一个 月一场,有时候连续一两个月没有比赛可打。”
苏东道出了职业选手的心声:所有选手都希望参加奖金高水平低的比赛,“我估计开放不是请威拉沧、贾弟这样的亚洲一流选手来参赛,应该是和中国选手水平差不多或略高一点的,这样大家才有提高的空间。如果把水平特别高的选手请进来,那会伤害大家的积极性。”
欧致均说:“从我个人角度来看,我是新人,现在不会去理会是否赚钱,所以同场竞技的人水平越高我越开心。如果从老选手的角度来看,我想他们可能希望中国选手自己打会好一点。”
一位老选手的观点或许更有代表性,“中国选手希望这种奖金20万到100万美元的比赛多一点,但现在这种比赛场次太少,归根到底还是赞助商的问 题,人多和钱多是两回事,是个矛盾。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多找一些赞助商,比赛多了再开放。但如果开放到让所有人都来打,但又没有赞助商,那是没用的,到时候 中国选手都不打了,不如都回去教球,这样的话中国高尔夫不可能发展。”
对于球手们的看法,黄韦翰明确表示不会“迁就”,“我们的目标不是为几个球员的养家糊口,而是要做好整个中国高尔夫行业,为了5年到10年后有 更多的青少年来打。我不担心将来的中国选手有没有饭吃,我相信将来的中国选手是很棒的,”黄韦翰说,“赛事还是要做成高品质的,个别球员可以通过赞助商、 政府、省市高协去帮助他们。”
“我们肯定要让球员有钱赚,现在的问题是,不是比赛少,不是奖金少,而是中国选手基数太小,人数太少,比赛和人数不相配。亚巡赛奖金才二三十 万,照样大把人去打。而我们120个名额的比赛现在只有105个在打,奖金还是偏高的。在商言商,如果是这个奖金水平而比赛水平又低的话,那我们只能找人 来打。”
话题:
个体户不一定是自由身
今年7月,一场有争议的比赛———凯美瑞邀请赛引发了一场小风波。虽然某官员私下透露“中高协的态度是下不为例”,但这场只要参赛就有奖金分的 商业赛仍有“非法”之嫌。据悉,参赛的4名球员遭到了中高协禁赛一场的处罚。因为中高协规定,已经报名参加同期举行的印尼公开赛的排名前30选手不得退赛 去参加凯美瑞邀请赛。4名球员被禁止参加的那场比赛,就是锦标赛山东站。
一位受罚的球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,中高协希望多点中国选手去参加同一亚洲的赛事,而不希望他们退赛去参加商业赛。“但我没有收到相关信息,如果收到的话,我一定不会去打珠海这个比赛。”
一位参加了印尼公开赛的选手说:“我原来也要去珠海,后来中高协发公告了。我觉得,报了名而不去参赛好像不太好吧。中高协禁赛可能有点限制球员的自由,但也有它的道理。”这位选手认为,中国球手还是有参赛自主权的。
也有选手持不同的意见:“中国选手根本没得选择,只有赞助商才能决定你可不可以参赛。”“我也去了印尼,我当时听到的说法是,中高协说珠海的比赛不合法,希望选手不要去打,但我也没接到通知。中国很多球员都是球童出身,他们也没有天天对着电脑,很多东西也不懂。”
提到这一“敏感”事件,黄韦翰表示,“我们对中高协管理这个市场的秩序有信心,所以才投资搞比赛。现在有球员去参加了未获中高协批准的比赛,结 果导致我们的赞助商来质疑我们赛事的唯一性。如果球员觉得比赛可打可不打,想打哪个比赛就打哪个比赛,那我们也有权力不让他们参加我们的比赛。”
看法
副业更有保障
寓言故事告诉我们,千万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。对于中国职业高尔夫球手来说,如果搬不动大西瓜,不断地积累小芝麻更能喂饱自己。
即使丢了几家赞助商,伍兹还是轻易连庄“全球最富体育运动员”宝座。看起来,打高尔夫赚高额奖金令人羡慕。实际上,瑞典人卡尔森熬到快40岁的时候才成为欧巡赛头号球手,希望之星西恩·奥海尔也有过账户里只剩下2000美元打比赛的窘境。
张连伟也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借钱打球,那种在异国他乡打比赛还钱的滋味可想而知。十几年过去了,张连伟的生活早已焕然一新,但是他的大部分后辈们却依旧走不出出国比赛的胡同。
没有更多的人出国打比赛,有人会怪中国球手不思进取。可是当打一场球需要上千元时,当一年只能在个位数的国内赛上挤入前列才能确保生活收入时,谁愿意将一切赌注压在比赛上?在职业比赛没有大幅度增加的情况下,球手除了打比赛,显然可以通过教球获得多得多的收入。
当你首先要解决吃饭问题的时候,谁会在意你捡的是芝麻还是西瓜? □史立
2010年国内主要职业赛事
世界顶级职业赛:汇丰冠军赛(700万美元)
职业公开赛(100万美元):3站同一亚洲(一站取消)
职业锦标赛(20万美元):6站(已举办5站)
职业挑战赛(10万美元):不确定(已举办两站)
其他:精彩在沃杯职业业余配对赛(230万人民币)
澳门公开赛,香港公开赛